第86章(1 / 1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  这些疑似印痕每个约有一英尺见方,朝两个方向延伸,像是留下印痕的主人去了某个地方,然后又原路返回。这些印痕无疑非常浅,有可能只是幻觉或偶然的结果。但它们在我心目中的走向有着某种模糊而难以言喻的恐怖感觉。因为印痕的一头是不久前掉落在地的那堆金属盒,而另一头就是那道险恶不祥的暗门,阴冷潮湿的气流从中涌出,无人看守的洞口通往超乎想象的深渊。

  第8章

  驱策我来到这里的强迫性力量深入内心,不可阻挡,乃至于战胜了我的恐惧。可怖的疑似脚印撩动了让我毛骨悚然的梦境记忆,没有任何符合逻辑的动机能够带着我继续前进。我的右手尽管因为害怕而颤抖不已,却依然有节奏地抽搐着,急不可耐地想找到并打开一把锁。不知不觉之间,我已经走过那堆最近掉落的金属盒,踩着没有任何印痕的积尘,蹑手蹑脚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,跑向某个我熟悉得可怕乃至恐怖的地点。我的大脑向它自己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,我完全无法想象这些问题从何而来,彼此有什么联系。人类的躯体能摸到那个架子吗?人类的手能做出那亿万年前的记忆中的开锁动作吗?锁应该完好无损,仍旧能打开吧?我该怎么处理内心既希望又害怕(这是我逐渐意识到的感觉)发现的东西,或者说我敢怎么处理?它能证明什么?是远远超出正常概念、足以粉碎大脑的真相,还是仅仅是我的一场幻梦?

  等回过神来,我已经停下了蹑手蹑脚的奔跑,一动不动地站在走廊里,望着一排刻着象形文字、熟悉得让人发疯的架子。它们保存得近乎完美无缺,这附近只有三扇柜门被崩开了。文字不可能描述出我对这些架子的感觉——那是一种多么强烈和不可动摇的熟识感啊!我抬头望向最顶上无论如何也摸不到的一排架子,琢磨着该怎么爬上去。从底向上第四排有一扇被崩开的柜门供我借力,紧闭柜门的球锁能够支撑我的手脚。用双手攀爬的时候,我可以把手电筒咬在嘴里。最重要的一点,我绝对不能弄出任何响动。该如何把我想取出来的金属盒搬到地面上是个难题,也许可以将盒子的活动扣件挂在外套衣领上,然后当它是个背囊。我依然很担心球锁会不会受到了损坏,但毫不怀疑我能否重复那每一个熟悉的动作。我希望柜门没有变形或破碎,能够让我的手顺利完成任务。

  就在我前思后想的当口,我已经用牙齿咬住手电筒,开始向高处攀爬了。突出的球锁难以借力,好在被崩开的柜门不出所料地帮了我很大忙。我借助柜门和柜子隔板的边缘向上爬,尽量不发出响亮的吱嘎声。我站在柜门上保持平衡,向右手边探出身体,远远地恰好摸到了想找的那把球锁。我的手指因为攀爬而变得麻木,刚开始还非常笨拙,没多久我就发现人类手指的解剖结构完全胜任这项工作。另外一方面,手指对节奏的记忆非常清晰。精细复杂的神秘动作跨越时间的未知深渊,将所有细节不差分毫地送进我的脑海。才尝试不到五分钟就响起了咔嗒一声,我的意识没有做好听见这个熟悉声音的准备,因此更加强烈地震撼了我的心灵。半秒钟过后,金属柜门缓缓打开,只发出了最微弱的一丝碾磨声。

  我头晕目眩地望着柜子里的一排灰色金属盒,难以解释的某种情绪势不可挡地涌上心头。就在我用右手刚好能摸到的地方,一个盒子上的曲线象形文字让我浑身颤抖,那一刻感到的冲击要比单纯的恐惧复杂无数倍。我伸出依然颤抖的手,勉强抽出这个盒子,灰尘像雪花似的纷纷落下,我将盒子拉向身体,没有发出任何剧烈的声响。和我见过的其他盒子一样,这个盒子长约二十英寸,宽十五英寸,厚度刚超过三英寸,盒面上用浅浮雕手法刻着精细的曲线图案。我将盒子夹在身体和我攀爬的表面之间,摆弄了一会儿扣件,终于解开了挂钩。我掀开盒盖,将沉重的盒子放在背上,用扣件钩住衣领。我的双手恢复自由,我笨拙地爬向积灰的地面,准备仔细查看战利品。

  我跪在沙砾和灰尘之中,将盒子拿回胸前,放在面前的地上。双手在颤抖,我既不敢取出里面的书册,同时又渴望这么做,甚至觉得必须这么做。我已经逐渐明白了即将在盒子里发现什么,这样的醒悟几乎让我的肢体丧失机能。假如盒子里确实就是那件东西,假如我没有在做梦,其中蕴含的意味就远远超出了人类灵魂的承载能力。最让我痛苦的是此刻我不再觉得身边的一切仅仅是梦境。现实的感觉强烈得恐怖——回想这一幕的时候,情况依然如此。

  我终于颤抖着从容器里取出那本书册,着魔似的盯着封面上熟悉的象形文字。书册保存得极为完好,组成标题的曲线字符几乎催眠了我,让我觉得似乎能够读懂它们。实话实说,我根本不敢发誓说绝对没有读懂它们,通往反常记忆的恐怖大门或许短暂地打开了一瞬间。我不知道隔了多久才有胆量掀开金属薄板做成的封面。我向自我妥协,寻找借口欺骗自己。我取出嘴里的手电筒,熄灭它以节省电池,然后在黑暗中积累勇气,总算摸黑掀开了封面。最后,我打开手电筒,照亮掀开封面后露出的纸页,同时下定决心,无论看见什么都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。

  我只看了一眼,几乎瘫软下去,但我咬紧牙关,保持了沉默。我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坐倒在地,抬起手按住额头。我害怕和期待见到的东西就在眼前。假如这不是在做梦,那么时空区隔就成了一个笑话。我肯定是在做梦,但也愿意挑战内心的恐惧,因为假如这确实是现实,那就应该能把它带回去,展示给儿子看。我觉得天旋地转,尽管一片漆黑中没有任何可见的物体在围绕我旋转。那一眼激发了我记忆中的无数景象,最恐怖的念头和画面汹涌而来,蒙蔽了我的感官。 ↑返回顶部↑

章节目录